老家位于群山之中的山東省魯南山區，居住的縣城離老家并不太遠，平日忙于工作很少回去。只有年節或農忙時，才來去匆匆地回家看看。

秋季是老家最忙的時候，掐谷割豆、摘收山果。每逢這個季節，我都要擠出一些時間，回老家幫家人忙上幾天。

“這2分多地的谷子全被小鳥糟蹋了，白白地忙活了大半年。”在山坡上，我和本家的二大爺聊起收成的事，他一臉的憂傷，用力猛抽了一口煙，用手指著那片已發黃成熟的谷地傷心地說，“這幾年，它們可把老百姓給作賤死啦”。

“好……”我望著二大爺谷地里一群正在尋食的飛鳥，脫口而出說出了一個“好”字，我的本意是自然生態變好了。二大爺卻吃了一驚，狠狠地暼了我一眼，我立刻意識到了二大爺的誤解。一邊遞給他一支香煙，一邊改口解釋道“好在您谷子種得少，損失不大。”

“山鳥野兔多了，什么都不好種了。種谷子高粱小鳥吃，種花生山雞吃，種地瓜兔子吃，一點法子都沒有。”二大爺無奈地說道，“我今年種得這點谷子，眼睜睜地看著，被那些鳥全吃光了。”

“以前哪有這么多小鳥和兔子。”周邊的幾名村民，放下了手中的活走了過來，紛紛苦訴自己的“鬧心死”,“鳥的品種越來越多，好多的鳥從來都沒見，不光吃莊稼，連櫻桃、黃杏、油桃都吃，不等到熟就嘬得不成樣。”

聽著他們傷心的話語，望著他們無奈的表情，我心里有說不出味道。的確，這些年，隨著老家山場的綠化，自然環境有了天翻地覆地變化，飛鳥野獸越來越多，小鳥成群，飛來飛去，野兔到處亂躥，有的甚至跑到了村里。山雞滿山遍野，叫聲不斷。村民們的心事也越來越多，地瓜、花生到處都被野兔、山雞扒吃的坑坑洼洼，傷痕累累；種植的谷子高粱，等不到成熟就被一群群小鳥磕光了，留下滿地亭亭玉立的秸稈和串串空虛的外殼，盡管村民采用各種方法進行防范，但都沒能制止小鳥的“侵犯”。

耕耘播種，精心管理，早出晚歸，忙忙碌碌，村民們付出了那么多心血和汗水，可收獲的卻是太多的嘆惜和失望，能不“鬧心”嗎？

我抬頭望著眼前這座綠色的青山，望著山坡掛滿枝頭的果林和眼前自由飛翔的成群小鳥，兒時老家的模樣清晰地呈現在我的記憶里。

山還是老家的那座山，嶺還是老家的那些嶺。在我兒時的記憶中，那些山嶺都是光禿禿的，山嶺上的柴草等不到秋季就被村民們割了一茬又一茬，就連冬天枯死的雜草也都拾到家里用于做飯的燒料。那時候，盡管山嶺上到處是“封山”的標語，可村民們為了生活，總是利用夜晚或黎明時間，偷偷地去割草砍柴，山上的樹木一年年屢遭不幸，成了村民日常燒火做飯最大的來源，整個山嶺找不到幾棵完整大樹。

隨著國家逐年對農村政策的出臺實施，老家的山嶺和村民的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，綠化山場，開墾山坡，養植果樹，美化環境，成了村民的共識。

昔日的窮山惡嶺，如今都成了“金山銀山”，成了村民的聚寶盆；昔日光禿禿的山石頂，如今已是一片密林；昔日只長雜草的山坡，如今已成了掛滿枝頭的果園。櫻桃、山楂、紅梨，漫山遍野，隨風飄香；油桃、花椒、黃杏，成行成片，滿坡可見；昔日以干柴燒火做飯的村民，如今別說用干柴，就連煤炭用過得傳統炊具都成了藏品，用上了綠色電能。

自然環境改變了老家的模樣，綠水青山推進了生態文明建設，飛鳥品種越來越全，野生動物越來越多，好多的品種連年邁的老人都沒有見過，更無法說出它們的名字。

老家的山嶺，記錄了自然環境變化過程；村民的“鬧心事”，見證了自然生態文明建設成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