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愛就像毛毛雨
童年的我與父親一起生活了十多年,父親在兒女面前總是一幅微笑的面孔,不咸不淡,不善言辭。在我的印象中,孩子的冷暖病痛他不太過問,有母親操攬,讀書的事讓孩子自己做主,也很少過問。見天連軸轉,說他像一頭不知疲倦的老黃牛也不為過,只關心生產和賺錢的活。但在我一生中,父親對我說過的三句話,像烙印深深地刻在心上,受益匪淺。
七歲入學那天早晨,我換上漿洗干凈、壓得筆直的粗布藍色衣服,背著媽媽連夜在煤油燈下縫制的新書包,高高興興地走出家門。父親在大埕的磨刀石旁停下手中的活,很欣慰地望了一眼。獅頭鵝“歪,歪,歪”高歌歡送,我蹦蹦跳跳地走在通向學校的小路上……
上了幾天學,我卻好像一只自由飛翔的鳥兒被關進鳥籠,完全失去了自由,老師事事要管,班長不時會打小報告,上課有紀律約束,沒有一點玩的空間,太不過癮了。一天下午,同桌的野孩子拉我一起下河摸魚,抓到好多魚,一高興誤了吃晚飯。我剛進家門,父親早已在那里等候,把我拉到旁邊,問:“你下午去哪里了?”我很得意地回答:“和同學去抓魚了。”忙從身后遞上一串搖頭擺尾的月鱧魚,給父親來個驚喜。想不到他卻沉下臉,嚴肅地說:“孩子,你已經是一名學生啦,學生就要好好讀書,讀書可以增長知識,有了知識才能走出大山。”父親讀過幾年私塾,在村里算是喝過墨水的大老粗,他的話雖然不多,但說的實在,身體力行,一錘錘敲在我心坎上。此后,小學畢業升初中家里經濟拮據,大哥勸我回家幫放一頭牛,能多賺工分減少家里負擔。我當即向大哥表示,只要讓我繼續念書,不向家里要錢。我利用周末上山砍小竹子、采芒萁交供銷社收購,解決生活和學習費用。周末還挑石墨賺運費,凌晨三四點出發,冬天地面霜凍,一開始光腳板,后來才買了一雙草鞋穿,來回40里路,腳底起泡磨破皮,但有父親老黃牛似的影子在前頭引路,我沒有退縮。
那年,大哥與童養媳的婚姻破裂后,年底我結婚了,我們要返回單位的前天晚上,父親把我叫到跟前,意味深長地說:“孩子,結了婚你就是成人了,你要像箍桶的桶箍,桶箍在桶在,桶箍斷木板散,桶不成桶,家也就不成家了,事事要在意。”1975年我結婚成家后,收入低,我月薪30多元,老婆也只有20來塊錢,加上兩個孩子,一個人平均10多元。入不敷出,但開源節流,一分錢掰開兩下花,總算日子還湊合。
20世紀70年代初,我從教育部門調到行政部門,加冠晉級,戴上一小頂帽子。那年春節我回家給父母拜年,團圓飯散席后,父親留下我,第一次父子對飲,他第一次給我倒了一杯自釀的紅粬米酒,意味深長地說:“酒會醉人,酒會迷人,酒還會害人,你現今有了官帽,幾品官我不懂,你喝了這杯酒,記住爸爸的話:人生仕途上千萬別讓酒給醉倒了!”短短的幾句話像警掍猛敲了我一下。20世紀80年代末,我從市直機關調到一個老區貧困縣,任職三年,在常務副縣長任上以茶代酒,沒抽過客人遞來一支煙,“我行我素”,當好公仆。調回市里是農業部門一把手,有了專車,我仍堅持以老掉牙的自行車為伴,在彎彎村道上,在廣袤的田野里,人未到鈴聲先到;到省城開會,搭乘公交擠大巴。始終做到一世公仆、兩袖清風,退休后總結,這輩子多虧了父親的毛毛雨——卻字字如山,讓我一直負重前行,安全著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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