舊相機里的春天
周明遠在整理陽臺雜物時,手指觸到了一個冰涼的金屬盒子。是臺海鷗牌膠片相機,黑色的外殼蒙著薄灰,快門鍵上還留著淺淺的指痕——那是林秀的習慣,總愛用指腹反復(fù)摩挲這里。
他坐在藤椅上,陽光透過紗窗落在相機上,像給往事鍍了層金邊。打開底蓋,一卷沒拍完的膠片滑了出來,邊緣已經(jīng)泛黃。他突然想起,這是1986年的春天,他和林秀去郊外拍的。
那天風很大,林秀穿著新買的紅裙子,站在油菜花田里笑。他舉著相機,手凍得發(fā)僵,卻遲遲沒按快門。林秀問他怎么了,他說:“等風停了,把你的頭發(fā)拍清楚。”林秀嗔怪他啰嗦,卻真的站在原地等,直到風把她的頭發(fā)吹成亂糟糟的一團,兩人笑得直不起腰。
后來這卷膠片就被忘了。林秀走后的十年里,這臺相機被壓在箱底,像他們之間那些沒說完的話。
周明遠找了家老照相館,店主說膠片太久,不一定能洗出來。三天后去取照片時,他的手在發(fā)抖。
照片只有五張。前四張是模糊的油菜花,最后一張卻異常清晰:林秀站在田埂上,紅裙子被風吹得鼓起,她正抬手去按被風吹亂的頭發(fā),側(cè)臉的輪廓在陽光下柔和得像幅畫。她的嘴角揚著,眼里盛著那個春天的光。
周明遠忽然想起,那天最后他還是按了快門。林秀問他拍了什么,他說:“拍了風,還有你的樣子。”林秀追著他打,說他騙人,他跑著喊:“明年春天,我一定給你拍張清楚的!”
原來他答應(yīng)過的。
他揣著照片去了郊外。油菜花田還在,只是比當年大了許多。一個穿紅衣服的小姑娘跑過,她媽媽在后面追,笑聲像風鈴一樣脆。
周明遠坐在田埂上,陽光落在他的手背上,暖暖的。他從口袋里摸出那張照片,輕輕撫平邊角。
風又起來了,吹得油菜花沙沙響。他仿佛看見林秀站在不遠處,紅裙子獵獵作響,正笑著朝他揮手。
“我來了,”他對著風輕聲說,“這個春天,很清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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